番外二·夢是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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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夢是反的
季暝秋一下就炸了。
他牟勁猛地坐起來, 推開寧逸。
鎖鏈“嘩啦”一聲響。
他想吼一句什麽，話到嘴邊氣得只蹦出個“你”。
季暝秋：……
索性能動手就不動口, 揮拳向寧逸臉上打去。
毫秒之間，寧逸要躲，又繃住了沒動，只稍微調整了挨揍的角度，嘴角一直掛著笑。
季暝秋眉頭一壓。
拳面在蹭到寧逸臉頰的瞬間停下。
“怎麽不打？”笑容在寧逸臉上徹底綻開，他擎住季暝秋的手蹭著自己的臉，親昵得不像前一秒差點挨揍, “你殺了我，都無所謂。”他在季暝秋拳面上吻了一下。
季暝秋又給噎住了。他看著寧逸，好像從沒認識過這個人, 可他又從對方眼神中看出這小子剛才說的每個字都是認真的。
這把季暝秋從對寧逸的陌生中拉回來
季暝秋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目光，是二人年少剛剛相熟時。
當時，寧逸仰著臉看季暝秋，說：“喜歡大哥哥。”
季暝秋忍不住逗他，拿起他最喜歡的小黃挖掘機, 問：“我把它拿走了, 你還喜歡我嗎？”
在幼童的世界裏, 珍愛的玩具零食是比成年人房產、愛車更珍貴的寶貝。小寧逸訥住，尋思片刻, 眸色認真地點頭：“喜歡。”
這副表情跨越二十載, 倏忽與寧逸現在的模樣重疊。
季暝秋沈默著，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笑出了聲, 笑聲漸而變得恣狂。
即便在被綁架禁錮的劣勢中, 他的氣勢依舊眨眼的功夫就壓寧逸一頭。
“哈哈”的大笑，笑毛了寧逸的心, 讓他慌了。
不等寧逸說話，季暝秋微涼的、被精鋼細鏈子鎖住的左手就撫摸上寧逸的臉，溫柔繾綣如有情人之間的愛撫。
“但現在你身邊不止有我，有閱老師和師娘，還有寧先生夫婦這對疼你的幹親……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你才華橫溢，應該精研……”
“不！暝秋別說了！”寧逸斷喝一聲，打斷了對方，“沒有‘應該’，我討厭這個詞！所有‘應該’都是指責！你在怪我，怪我有該做的事情沒做！可是……哪兒來那麽多應該！？愛你就是愛你，我愛你……錯了嗎？！”
寧逸越說越激動，落了淚。
“鏘”一聲金石擦錯的輕響，他從後腰抽出匕首，塞在季暝秋手裏，引領著對方用刀尖指向他的心臟：“我也不想這樣，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隱忍了十多年，我好痛苦啊……暝秋……”眼淚稀稀落落，撞在匕首冷寒的刃口上迸成水晶，“還記得嗎，上次我沒死成，你在病床邊跟我說，要和我說要一起面對……現在咱們來面對。你想結束這一切吧？我也想……所以，跟我留在這裏，或者給我個痛快，你來選。你是我劫持來的，我家抽屜裏有很多偷拍你的照片，還有日記……你即便殺了我，也不會有事的。”
季暝秋被迫握刀的手發著抖。
“下不了手嗎？我幫你。”寧逸笑著，拽著季暝秋的手，把匕首拉向胸膛，刀尖緩慢地刺透皮膚、割破血肉，血色洇紅了衣裳。
在這個過程中，寧逸察覺到來自對方雙手間的阻力。
他欣喜：暝秋是舍不得我死嗎？
他又看不起自己：我居然在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逼他。
何必呢？
想到這，寧逸猛一用力，匕首刺進胸口一大截。他猛抽了幾口氣。
但因為季暝秋的較勁，傷口不足以致命。
寧逸合了合眼睛，正想再補一刀。
“夠了，小太陽……”
季暝秋一掙，蹙眉看寧逸，嘆了口氣，他騰出一只手溫柔地抹幹寧逸的眼淚：“你沒錯，人怎麽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呢？你我之間，不過是一人愛上另一人……”
寧逸瞪大了眼睛，他以為季暝秋要同意留下，心裏的喜悅冒出個尖……
可下一刻，季暝秋目光一凜，猛地把刀抽/出寧逸的胸膛。
寧逸沒防備地疼了，輕哼出聲，沒等反應過來對方要做什麽，那刀口已經調轉方向，紮在季暝秋的心窩上了。@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直沒至護手。
眨眼的功夫，季暝秋額頭滲滿了冷汗：“我不能讓事情變回失控前的模樣，如果咱們在一起，那些好好活著的人們會回歸不幸，已經獲得幸福的人可能會突然瘋掉死去，但我不能阻止你愛我，也沒能力阻止我也愛你，只能讓事情停在現在……”
話到此，戛然無聲。
季暝秋把匕首拔出來，表情平靜得好像傷口不在他身上，他笑著沾了自己傷口的血，抹在嘴唇上。
淺淡的唇色登時燒起來了。
“記著，這是我愛你的味道。”季暝秋半撲過去，吻了寧逸我說過的，一起面對。
腥甜味在二人唇舌間炸開。
寧逸不知所措，驚覺變故卻已經無法阻止。他在親吻裏差點背過氣去，下意識接住越發無力，軟在自己懷裏的人。對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吻著他，可那副身體已經迅速褪去溫度，同樣冷掉的還有膩在唇角的鮮血。
事情太混亂了，狗屁不通的邏輯在寧逸腦袋裏纏成一團亂麻，他忍不住想：
什麽叫回歸不幸？暝秋在阻止什麽？他有這麽瘋嗎？他說他也愛我？那他怎麽會娶別人呢……
問題翻江倒海。
終於，寧逸意識到
季暝秋說“你還有閱老師、師娘、寧先生夫婦……”
可他叫我寧逸？
我不是閱曦嗎……
我愛他，怎麽忍心讓他為難！
最後這個念想讓堵在胸口的悶氣往喉嚨上頂，頂得寧逸天旋地轉。
寧逸倏忽間睜眼沒有荒島山洞，更沒有石床獸皮。
他躺在防潮氈墊上，擡眼看見幾點寒星。這是他為了方便季暝秋看星星特別訂制的帳篷裏，帳篷大得像個小蒙古包，帳子頂開了個很大的PVC透明窗，仰頭就能看見夜空。
當然，寧逸這麽做別有居心，他希望每次季暝秋完全屬於他時，體會都不枯燥。這是他給二人感情添加的保鮮劑。
而現在，寧逸除了看見幾點忽明忽暗的星，還見窗面上有點滴水珠。
外面下了毛毛雨。
寧逸記得燒烤結束時，季暝秋有點暈乎，回來躺下就著了。
後來寧逸抱著他也睡了，誰知道做了這麽個倒黴夢。
寧逸捏著眉心，見身邊沒人。
露營燈暖黃色的光被調到最暗暝秋呢？
寧逸在這一瞬間沒出息地慌了：不會是夢中夢吧！
他爬起來，快步到門簾邊。
外面有人低聲說話：“我認識老板時他大學剛畢業，當時只是覺得他不一般，不像個普通富二代。”
聽嗓音，是顧得。@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寧逸又動了心思：居然在背後“議論”我？
他把簾子掀開個縫，見季暝秋、顧得、紀滿月和司檀圍圈坐在露營椅上，中間起了一小撮篝火，烤火架子上溫著熱紅酒。季暝秋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半杯，又隨手拿起什麽東西，借著露營燈忙活。@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細看，那是一小節木枝子，他正用雕刀慢慢地雕。
季教授這人一如既往地愛好眾多，但沒常性，單論對待愛好這件事，季暝秋挺“渣”。看來他最近又迷上雕刻了。
眾人的閑話還在繼續。
顧得又說：“我是在搏擊俱樂部認識老板的，偶爾和他打實戰。當時我不知道他剛出過車禍，腿裏打了好幾根鋼釘，只是發現他腿不方便，我就挺想不通的，又不是專業選手，何苦這麽拼？他是寧可吃著止疼藥，也要每周三次，風雨無阻……”顧得說到這，喝了口酒，“當時我想啊，他心裏執念肯定比腿上的傷疼十倍百倍……”
季暝秋斂著眼睛削木頭，火光映在他的眼仁上，晶亮、溫暖又柔和，隱約透著很淡的心疼。
寧逸是看不得他這副表情的，即刻想沖出去給他寬心，倒被紀滿月“哎呀”一嗓子截胡了。
季暝秋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滿月小聲點，示意帳篷裏某人睡覺呢。
滿月看他那貼心模樣想笑，指著他手腕間的珠子串：“野生國香？怎麽弄得這麽埋汰！”
寧逸送的禮物季暝秋一直戴著，所以禮物當然也跟季暝秋共患難地掉到過公海裏。
沈香泡了海水，泛著白。後來季暝秋專門保養過，那手串的香味雖然回來了，顏色卻怎麽都跟之前不一樣。
紀總聽過這因果，表情都猙獰了：“雖然但是，你知道這玩意多難得嗎！”
季暝秋確實不知道。
“現在市面上的野生國香，都是從前老玩主收藏的，”滿月拉過季暝秋的胳膊聞味道，“這麽醇厚，少說是結香三四百年的樹……估計你帶了七位數在腕子上，兄弟。”
季暝秋頓時整個人都不大好了。肉疼又感慨，內心活動一言難盡。
雨漸漸下大，星星多藏起來了。
紀滿月開始打哈欠，眾人又聊了幾句，散夥各自回房睡覺。
季暝秋手裏還有半杯熱紅酒，他收起木頭和雕刀，看眼前薄霧似的雨幕和遠空僅存的幾點冷星發呆。
帳簾在這時明暗忽閃了下，寧逸出來了。
“吵到你了？”季暝秋仰著頭跟他說話。
寧逸沒好意思說聽了半天墻根兒，也不好意思說那個倒黴的夢，他在季暝秋身邊坐下，拿衣服裹了人：“睡得心慌，一睜眼，果然是你棄我而去了。”
季暝秋笑著瞥他：“貧嘴。看你睡得熟，才沒叫你。”
寧逸深吸一口帶著潮雨味的空氣，還是忘不了剛才的夢，他忍不住問：“你說，如果沒有之前的糟心事，咱倆都能平安長大，咱們還會不會……”
季暝秋的二輪酒喝得恰到好處，正是暈暈乎乎腦子格外好使的階段，他聽出點弦外音，一口喝幹了杯裏的酒，站直身子抻個懶腰，拉寧逸進帳篷。
落雨打在帳頂，稀稀落落地響，讓人聽了松心。
“要不去房間睡？”寧逸怕他冷。
季暝秋回手把帳簾扣鎖好，揚手封了“天窗”，讓泛著暖光的小空間只屬於二人。
“沒有如果，”他指尖觸碰到寧逸的眉峰，描過鼻梁，沿著他的輪廓，滑到下頜、喉結，就像寧逸在夢裏對他做過的那樣，“人說漢字裏最悲哀的是‘若’字，一旦出現就有萬千悔意，但這個字於你我而言，反而是幸好，感謝苦難，讓咱們在一起。”
寧逸楞住了，這分明是他夢裏說過的話。
“做噩夢了嗎？”季暝秋柔聲問他，“夢見咱們變成了平行線？”
季暝秋太敏銳了，只憑寧逸一個問題就把因果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寧逸低著頭，尋思怎麽把那一言難盡的夢跟他說，左思右想，開不了口。
季暝秋看對方不知想到什麽臉都紅了，笑著撚起他的下巴吻上去：“夢是反的，還你一場美夢成真，好不好？”
他親了寧逸兩下，剛想扶人躺下，寧逸順勢一撲，後來居上地把他壓進懷裏。
寧逸壞壞地笑美夢成真？那說話算數，別後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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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暝秋又給噎住了。他看著寧逸，好像從沒認識過這個人, 可他又從對方眼神中看出這小子剛才說的每個字都是認真的。
這把季暝秋從對寧逸的陌生中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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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寧逸仰著臉看季暝秋，說：“喜歡大哥哥。”
季暝秋忍不住逗他，拿起他最喜歡的小黃挖掘機, 問：“我把它拿走了, 你還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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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表情跨越二十載, 倏忽與寧逸現在的模樣重疊。
季暝秋沈默著，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笑出了聲, 笑聲漸而變得恣狂。
即便在被綁架禁錮的劣勢中, 他的氣勢依舊眨眼的功夫就壓寧逸一頭。
“哈哈”的大笑，笑毛了寧逸的心, 讓他慌了。
不等寧逸說話，季暝秋微涼的、被精鋼細鏈子鎖住的左手就撫摸上寧逸的臉，溫柔繾綣如有情人之間的愛撫。
“但現在你身邊不止有我，有閱老師和師娘，還有寧先生夫婦這對疼你的幹親……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你才華橫溢，應該精研……”
“不！暝秋別說了！”寧逸斷喝一聲，打斷了對方，“沒有‘應該’，我討厭這個詞！所有‘應該’都是指責！你在怪我，怪我有該做的事情沒做！可是……哪兒來那麽多應該！？愛你就是愛你，我愛你……錯了嗎？！”
寧逸越說越激動，落了淚。
“鏘”一聲金石擦錯的輕響，他從後腰抽出匕首，塞在季暝秋手裏，引領著對方用刀尖指向他的心臟：“我也不想這樣，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隱忍了十多年，我好痛苦啊……暝秋……”眼淚稀稀落落，撞在匕首冷寒的刃口上迸成水晶，“還記得嗎，上次我沒死成，你在病床邊跟我說，要和我說要一起面對……現在咱們來面對。你想結束這一切吧？我也想……所以，跟我留在這裏，或者給我個痛快，你來選。你是我劫持來的，我家抽屜裏有很多偷拍你的照片，還有日記……你即便殺了我，也不會有事的。”
季暝秋被迫握刀的手發著抖。
“下不了手嗎？我幫你。”寧逸笑著，拽著季暝秋的手，把匕首拉向胸膛，刀尖緩慢地刺透皮膚、割破血肉，血色洇紅了衣裳。
在這個過程中，寧逸察覺到來自對方雙手間的阻力。
他欣喜：暝秋是舍不得我死嗎？
他又看不起自己：我居然在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逼他。
何必呢？
想到這，寧逸猛一用力，匕首刺進胸口一大截。他猛抽了幾口氣。
但因為季暝秋的較勁，傷口不足以致命。
寧逸合了合眼睛，正想再補一刀。
“夠了，小太陽……”
季暝秋一掙，蹙眉看寧逸，嘆了口氣，他騰出一只手溫柔地抹幹寧逸的眼淚：“你沒錯，人怎麽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呢？你我之間，不過是一人愛上另一人……”
寧逸瞪大了眼睛，他以為季暝秋要同意留下，心裏的喜悅冒出個尖……
可下一刻，季暝秋目光一凜，猛地把刀抽/出寧逸的胸膛。
寧逸沒防備地疼了，輕哼出聲，沒等反應過來對方要做什麽，那刀口已經調轉方向，紮在季暝秋的心窩上了。@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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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的功夫，季暝秋額頭滲滿了冷汗：“我不能讓事情變回失控前的模樣，如果咱們在一起，那些好好活著的人們會回歸不幸，已經獲得幸福的人可能會突然瘋掉死去，但我不能阻止你愛我，也沒能力阻止我也愛你，只能讓事情停在現在……”
話到此，戛然無聲。
季暝秋把匕首拔出來，表情平靜得好像傷口不在他身上，他笑著沾了自己傷口的血，抹在嘴唇上。
淺淡的唇色登時燒起來了。
“記著，這是我愛你的味道。”季暝秋半撲過去，吻了寧逸我說過的，一起面對。
腥甜味在二人唇舌間炸開。
寧逸不知所措，驚覺變故卻已經無法阻止。他在親吻裏差點背過氣去，下意識接住越發無力，軟在自己懷裏的人。對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吻著他，可那副身體已經迅速褪去溫度，同樣冷掉的還有膩在唇角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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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回歸不幸？暝秋在阻止什麽？他有這麽瘋嗎？他說他也愛我？那他怎麽會娶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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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暝秋說“你還有閱老師、師娘、寧先生夫婦……”
可他叫我寧逸？
我不是閱曦嗎……
我愛他，怎麽忍心讓他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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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逸倏忽間睜眼沒有荒島山洞，更沒有石床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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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寧逸這麽做別有居心，他希望每次季暝秋完全屬於他時，體會都不枯燥。這是他給二人感情添加的保鮮劑。
而現在，寧逸除了看見幾點忽明忽暗的星，還見窗面上有點滴水珠。
外面下了毛毛雨。
寧逸記得燒烤結束時，季暝秋有點暈乎，回來躺下就著了。
後來寧逸抱著他也睡了，誰知道做了這麽個倒黴夢。
寧逸捏著眉心，見身邊沒人。
露營燈暖黃色的光被調到最暗暝秋呢？
寧逸在這一瞬間沒出息地慌了：不會是夢中夢吧！
他爬起來，快步到門簾邊。
外面有人低聲說話：“我認識老板時他大學剛畢業，當時只是覺得他不一般，不像個普通富二代。”
聽嗓音，是顧得。@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寧逸又動了心思：居然在背後“議論”我？
他把簾子掀開個縫，見季暝秋、顧得、紀滿月和司檀圍圈坐在露營椅上，中間起了一小撮篝火，烤火架子上溫著熱紅酒。季暝秋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半杯，又隨手拿起什麽東西，借著露營燈忙活。@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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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教授這人一如既往地愛好眾多，但沒常性，單論對待愛好這件事，季暝秋挺“渣”。看來他最近又迷上雕刻了。
眾人的閑話還在繼續。
顧得又說：“我是在搏擊俱樂部認識老板的，偶爾和他打實戰。當時我不知道他剛出過車禍，腿裏打了好幾根鋼釘，只是發現他腿不方便，我就挺想不通的，又不是專業選手，何苦這麽拼？他是寧可吃著止疼藥，也要每周三次，風雨無阻……”顧得說到這，喝了口酒，“當時我想啊，他心裏執念肯定比腿上的傷疼十倍百倍……”
季暝秋斂著眼睛削木頭，火光映在他的眼仁上，晶亮、溫暖又柔和，隱約透著很淡的心疼。
寧逸是看不得他這副表情的，即刻想沖出去給他寬心，倒被紀滿月“哎呀”一嗓子截胡了。
季暝秋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滿月小聲點，示意帳篷裏某人睡覺呢。
滿月看他那貼心模樣想笑，指著他手腕間的珠子串：“野生國香？怎麽弄得這麽埋汰！”
寧逸送的禮物季暝秋一直戴著，所以禮物當然也跟季暝秋共患難地掉到過公海裏。
沈香泡了海水，泛著白。後來季暝秋專門保養過，那手串的香味雖然回來了，顏色卻怎麽都跟之前不一樣。
紀總聽過這因果，表情都猙獰了：“雖然但是，你知道這玩意多難得嗎！”
季暝秋確實不知道。
“現在市面上的野生國香，都是從前老玩主收藏的，”滿月拉過季暝秋的胳膊聞味道，“這麽醇厚，少說是結香三四百年的樹……估計你帶了七位數在腕子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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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滿月開始打哈欠，眾人又聊了幾句，散夥各自回房睡覺。
季暝秋手裏還有半杯熱紅酒，他收起木頭和雕刀，看眼前薄霧似的雨幕和遠空僅存的幾點冷星發呆。
帳簾在這時明暗忽閃了下，寧逸出來了。
“吵到你了？”季暝秋仰著頭跟他說話。
寧逸沒好意思說聽了半天墻根兒，也不好意思說那個倒黴的夢，他在季暝秋身邊坐下，拿衣服裹了人：“睡得心慌，一睜眼，果然是你棄我而去了。”
季暝秋笑著瞥他：“貧嘴。看你睡得熟，才沒叫你。”
寧逸深吸一口帶著潮雨味的空氣，還是忘不了剛才的夢，他忍不住問：“你說，如果沒有之前的糟心事，咱倆都能平安長大，咱們還會不會……”
季暝秋的二輪酒喝得恰到好處，正是暈暈乎乎腦子格外好使的階段，他聽出點弦外音，一口喝幹了杯裏的酒，站直身子抻個懶腰，拉寧逸進帳篷。
落雨打在帳頂，稀稀落落地響，讓人聽了松心。
“要不去房間睡？”寧逸怕他冷。
季暝秋回手把帳簾扣鎖好，揚手封了“天窗”，讓泛著暖光的小空間只屬於二人。
“沒有如果，”他指尖觸碰到寧逸的眉峰，描過鼻梁，沿著他的輪廓，滑到下頜、喉結，就像寧逸在夢裏對他做過的那樣，“人說漢字裏最悲哀的是‘若’字，一旦出現就有萬千悔意，但這個字於你我而言，反而是幸好，感謝苦難，讓咱們在一起。”
寧逸楞住了，這分明是他夢裏說過的話。
“做噩夢了嗎？”季暝秋柔聲問他，“夢見咱們變成了平行線？”
季暝秋太敏銳了，只憑寧逸一個問題就把因果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寧逸低著頭，尋思怎麽把那一言難盡的夢跟他說，左思右想，開不了口。
季暝秋看對方不知想到什麽臉都紅了，笑著撚起他的下巴吻上去：“夢是反的，還你一場美夢成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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